插花的头,我这样称呼她,
坐在桌前,长发飘拂,头上缠着藤。
想起小时候看花,乡村的
或母亲扎出来的,一座义山果园。
现在放你头上,你用我买来的
两根银针搭起一座花梯。光从
左侧窗帘透进来,我站在门厅暗处,
站在暗处总有很多灰暗的东西。
灰暗的词,书架,阴影和鸡毛掸子。
我从后面偷看,不敢用手去碰
怕掉下来,花熄灭或什么的。迷信的
婶婶说手会脱落,人头掉地,削好的铅笔
和保留至今的中学生笔记本
会像花痴朽烂。不,是我那时说要
写作,贪恋缀在黑暗里的花。
我看见,你坐在那里,
簪花人,年龄成熟又喜又忧的女人。
你在早晨的雾里
在路上,我们说好一起出门
中午吃小豆冰棍,乘地铁去苹果园
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他不久前
死了)你在四月,在七月,在十二月
像丝绸人,坐在胡同的
镜子里,在丝的梦里。你非要梳妆,
还戴上不是很合常理的红玫瑰。为了那个葬礼
(你说那是他的血。他死的时候
我站在窗前,拿着书)可是
这儿还有生活,原谅我,我们很少
使用这个词,它属于遥远的公民。
当我站在门厅,不管
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在那里
梳头,我都闻到果园的花香和被葬的
东西;光从左侧窗子投进来
你长发飘拂,头上
插着两根我用沙纸擦亮的
银针。一朵栀子花,让夜大白,
一串茶藨子,在我周围挂满红黄绿的小灯笼;
要么,一束蓝蓝的雨久花,
从夏季的胡同飘过,湿漉漉的
你推着那辆透明蓝色自行车;
或者一串伤心凤仙花,呵,白、黄或
粉红,难以描述,像那
弱冠之年前来疗救一个人,敷着薄薄一层
诗。或者一朵山茶,跳动着大红的火焰
在夜里,当你躺在床上;或者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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