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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不懂啦,衣服
作者:张浩文     发布日期:2019-11-04    来源:红树林文学频道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你为什么要穿衣服?我的话一出口,你一定会觉得我不是神经就是吃饱了撑的——这还要回答吗?但如果我较真,非要让你说一个子丑寅卯,碰巧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你的回答不外乎两点:

一曰御寒,二曰遮羞。

这种回答合乎常理,也为大多数文明人所赞同。

但如果我让你仔细考察人类服装史,不以常识为蔽,你就会发现,以上的常理即使不是颠倒黑白,起码也是漏洞百出。

先说御寒。御寒说似乎只有部分真理。据人类学家考证,在远古时代曾经有一个冰河期,那时候的地球很多地方大概跟今天的南北极差不多,当时的原始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围上兽皮树叶以保暖,这就是衣服以御寒的起源。但我们一旦考虑到地球还有赤道,这种御寒说的基础马上就会动摇:难道地处热带的人就全部赤身裸体?有人可能马上搬出历史学或人类学的著作,从中找出若干记载,振振有辞地反驳道:那时候环赤道居住的很多原始部落确实是一丝不挂的;更有力的证据来自当代探险家的照片或录像带:今天在非洲草原和澳大利亚丛林的若干被许多文明遗忘了的蛮荒地带,那些自得其乐的化外之民仅仅在腰间缠几片树叶就大跳土舞。

历史的记载我们可以硬说是古人看花了眼,但当代科技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影像事实谁也没有办法否认,这样看来御寒说似乎是坚如磐石了。但是且慢,另外一部分事实却在开理论的玩笑:几年前我看过一部外国电影,一个爱斯基摩尔人跑到了温暖的欧洲,尽管他许多怪异的举动惹得当地人捧腹大笑,但他绝对没有豁出去光屁股。这当然是外国人的故事,中国人会不会例外?大概不会,除了疯子,中国黑龙江的游客到海南岛来旅游,他也绝对没有胆子赤身裸体到处去晃荡。更常见的事实是,地处寒带或温带到了冬季的女人为了美丽,宁肯冻得一身的鸡皮疙瘩,也要穿上露出腿杆甚至大腿的裙子,正所谓“宁要风度不要温度”。——冷不冷干卿何事,要你操这份淡心?

在御寒说基础上的进一步引申是保护说——人为了保护身体的某些重要部位不得不在那里罩上外套。但我们要问的是,脑袋是不是最重要的?除了秃子,一年四季戴帽子的人有几个?手是不是最重要的?除了残疾,经常戴手套的人又有多少?这样的追问还可以延伸到眼睛、鼻子和耳朵。

看来结论越来越有利于遮羞说。事实上我们最早看见的《圣经》上描述的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的胯间确实是用无花果的叶子遮挡着。历史上的女人一直是被紧紧地包裹起来的,有史料记载,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如果一不留神被男人看见了脚髁骨,那么她肯定会当场羞得晕过去;也有史料记载,中国古代的女人如果得了乳疮,她宁肯疼死也不会让医生诊治。但事情到后来慢慢就发生了变化,女人似乎越来越不害羞了,到了当代,“暴露癖”更是成了流行病,女士们的衣服越穿越短,越穿越露,露了小腿露大腿,露了大腿露肚脐,现在的口号是“真皮出演”。前几天我供职的编辑部接到了一篇被翻译进来的原秘鲁现西班牙籍作家巴尔加斯·略萨的随笔,其中有一段写到了他被邀请参加柏林电影节,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女明星,她身穿两点式泳装。该女明星的着装让我们大伤脑筋,我们实在猜不出两点式泳装是什么形状,它到底遮的是哪两点?恕我们胆大,我们最后还是给这位女明星添上了第三点——权当是大师一时笔误。也许是我们少见多怪,保不齐国外真有这样想给男人“养眼”的女士。我们很可能做了一件错事,阻挡了两点式泳装通过大师之笔在中国的流行。以后会不会有一点式泳装以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女士都要争先恐后进入伊甸园了,到那时候,无花果的树叶恐怕都不够摘了——好在许多女士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劳什子树叶。

有人说遮羞说只是皮相之见,装饰或美化才是要害。这确实是搔到了痒处,很符合现代心理学的原则,正所谓“禁忌才是诱惑”,说白了就是“欲盖弥彰”。神神秘秘的东西最撩拨人的好奇心,因此夏娃裆口的那几片稀稀疏疏的树叶才永远让人眼谗,因此现代女性在裸露了身体的大部分面积后有几个关键部位却总要用花花绿绿的布条条缠起来,因此服装展示会上的性感内衣才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这倒是可怜了男人,现在的男人越来越想绅士,西装惟恐不笔挺,袖口要系扣,领带要勒紧,裤腿盖皮鞋,整个一个“套中人”。男人也想玩神秘?也想挑逗女士的芳眼往自己的要害部门瞄几眼?可惜即使老少爷们把自己捂死,小姐太太们的目光永远都凝视的是商场或超市上争奇斗艳的女性时装。

这世界真是气死人,这世界也就是这样不公平!为什么神奇的美化说在男人这里就没效用,难道说非有一天要把浑身汗毛的大老爷们逼得穿比基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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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文

著名作家丨特约

张浩文,海南师范大学教授,中国作协会员,海南作协副主席。出版文学作品和学术著作8本:《绝秦书》《狼祸》《三天谋杀一个乡村作家》《长在床上的植物》《鞋子去找鞋子的朋友》《海南民间文学与海南旅游经济》《新时期海南小说创作述略》《沉默的言说》。

曾获海南省优秀精神产品奖、海南青年文学奖、海南省作协文学双年奖、《中国作家》剑门关文学大奖、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优秀作家贡献奖、海南省南海文艺奖文学一等奖、陕西作协年度文学奖、柳青文学奖、海南省文艺评论奖特别奖等。

长篇小说《绝秦书》近年来在国内引起强烈反响:入选《中国作家》2013年度中国文学排行榜长篇小说第五名,获第三届中国作家“剑门关”文学大奖,中国作家出版集团2013年度优秀作家贡献奖,海南省第一届南海文艺奖文学一等奖,陕西作协2013年度文学奖,第四届柳青文学奖;被誉为中国灾难文学的扛鼎之作,继《白鹿原》之后又一部全面描写关中农村社会文化历史变迁的雄奇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