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志伟

我和宽儿坐在阳台上，身边有初冬暖洋洋阳光。

在童话般的环境里，我给宽儿读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叶君健的译文真漂亮。

“大爹，什么叫矢车菊花瓣？”

宽儿喊我大爹，很少叫我外公。我喜欢“大爹”这个称呼，从宽儿的嘴里喊出来，比“外公”要响亮明亮许多。

读完《海的女儿》，宽儿做出来一个决定；“大爹，我要去看海。”

“好，我们去看海。”

正好户外网有个海南六日游，性价比较高。我同老伴商量，就把看海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外孙。宽儿三周岁生日快到了。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在等待起飞的时间里，孩子真的好兴奋。

是下午的飞机，合肥飞海口。傍晚，南航的空姐送来了晚餐。宽儿也领到了一份，他很惊喜：“飞机还发吃的！”当然的，他的票半价，我们成人票三折。孩子的飞机票比成人贵。

下飞机入住酒店已经十点多了，但孩子还没睡意，不停地问我：“大爹，什么时候看海？”

第二天，在分界洲岛（位于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海南岛的东南海面），宽儿看到了大海。

南海真的好蓝，蓝得像一块没有杂质的翡翠。我牵着宽儿走向海滩，但孩子不敢下海。我试图让他亲近海水，但海水一舔上脚尖，他就吓得往回跑。

妻子和女儿买来两个椰子。宽儿自己抱着一个，使劲地吸，小脸憋得通红。这是他第一次吃椰子，在海南的几天里，我们每天都买一两个。椰子水喝完后，剖开椰壳，里面的椰蓉宽儿也喜欢吃。

在三亚，到处都是椰子树。正是椰子成熟的季节，高大的椰子树上缀满果实。宽儿喜欢一路指指点点，有一次看到一片槟榔树，宽儿指给我：“看，小椰子树！”我告诉他：“这是槟榔树，它们比椰子树小了很多，但比椰子树直，也好看些，它们结槟榔，不结椰子。”

宽儿听后点点头，说：“它们长得太像了。”

在海南的每一天都是节日。我和宽儿在沙滩上堆城堡，我们还在天涯海角的沙滩上捡了很多贝壳。同大海亲密接触过几次后，宽儿也敢走近海水了，但每次潮水打来时，他还是拚命地朝沙滩上跑。细密的沙子上留下一串串光脚丫的印记，虽然海水一次次抚平了这些足印，但我用相机、手机拍下了这些难忘的瞬间，拍下了盛开在蓝天碧海间的欢声笑语。

海南六日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回程时刻，在登机时，宽儿问我：“大爹，又坐飞机？这次到哪里？”“合肥，回家。”“我不回。”说完就往回跑。我急忙拉住他：“下次再来。”“再来看海，大爹说话算数？”“算数！”

于是说妥，于是拉钩、击掌。

迎宾的空姐都笑了。宽儿礼貌地同她们招呼：“阿姨好！”

今年暑期，宽儿回庐江。有一天他对我说：“大爹，带我去看海吧。”这孩子，还没忘记半年多前我在海南的许诺。

因为是夏天，海南不能去，太热。于是选了一个近点的地方，日照。

在日照，我们住在一个渔村里。渔村离海很近，有很浓的海腥味。开头我以为是海水的味道，后来才知道，是渔村的卫生状况不好。游客太多，饭店开的是流水席。这几年，日照的旅游业发展迅猛，硬件建设没有跟上来。

黄海没有南海蓝，海水有点黄。但在出海捕鱼的船上，第一次看到从网里捕捞的收获时，宽儿还是高兴得又蹦又跳。

接下来是赶海。宽儿最有兴趣的是海边沙滩上的卵石，这些石头很漂亮，有点像雨花石，只是没有雨花石那么通透，但有些花纹还是很美的。

我俩捡了一小堆石子。已是落日时分，海滩涂上一层金色。

海在笑着。沙滩上，妻子牵着宽儿。一高一矮的背影，在夕阳里有种特别的温暖。突然想起一首老歌《外婆的澎湖湾》，旋律在心中潺潺流过，有种熟稔的暖意。《海南日报》（2020年9月13日 A08版）